文:ChristianMalycha
放眼欧洲、美国、中国,这些广博的地区经常让人觉得深不可测——充满了各式各样的憧憬、冒险,有时甚至是怪异。对此,你为了了解他们,不得不从他们的艺术和文学开始,因为大家对这类事情都相对比较了解。但是,对于这个“说不尽的中国”,不管你读到了哪些内容,比如在弗兰兹·卡夫卡的书中所提到的那样,总有些更深奥之处我们所不了解的,正所谓“没有童话可触及它的宏大,天堂本身也难以包括它——北京也只不过是沧海中的一滴水”。
20世纪80年代后期,伴随着中国兴起的经济改革和相应的国际化道路,中国自身也受到这种无法想象的现实的影响,出现了严重的扭曲。表面上看起来这不过是向西方的生活模式的靠拢,但是,从内部来看,遗留下一种严重的伤痕文化。对于中国人来说,面对来自年的文明历史与现有的日常现实以及与西方的承诺之间的压力,迄今仍然难以完全承受。西方的“侵入”只不过限于商业的物质世界,并没有在两种文化之间建立起真正相互理解的对话。
新中国的进程淹没在那些逐步拥有的产品中,不仅如此,对这些未知物品的承诺理想也深深地扎根于中国人的心里。人们怀有无条件的愿望希望拥有,用近似夸张的需求,试图参与进某种奇特迷人的生活方式中,以成为其地位象征,尽管它们可能是徒劳的。仿佛这个“商品之魂”已经背信弃义,“已然移情,把每个人都看作是购买者,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好像他/她们很乐意屈服于它的诱惑。
尽管“新中国”自身不能从这个不断变幻的世界中分隔开,但它也不会简单地忽视它的历史或搁置一边。不可否认,固有的传统还将在那里存在,或不知不觉,或混杂在一起,或融合到现实中。但当裂痕出现在社会中的时候,受压制的历史可能就会开辟出一片新天地,并大声地宣布文明的冲突,就像马军的《新瓷器》系列作品所揭示的那样。
这个系列作品的出发点是“新中国”这个双关语,一方面,它意味着“新中国”指向的大量的、悬而未决的冲突;另一方面,“新中国”又暗示了“新瓷器”即中国现实的发展如何面对中国传统文化的含义。这两种内涵都支撑着这个系列作品,反映了中国现实的状况,并将这门中国最古老的艺术形式之一以一种当代的方式上溯回公元7世纪。事实上,当马可·波罗把来自中国的瓷器带到欧洲后,它也引起过急剧的冲突。瓷器的交易在当时成为“著名的奢侈业”,而在中国,那时已经开始大规模生产。除个别例外,外销瓷器并不被看重。
马军的重新挪用则很奢侈地利用了工业的迟钝,并且剥离了瓷器商品的商品价值,它不再是日用品,而是让瓷器成为独立的对象。他利用雕塑技艺把瓷器转化为艺术品,在你的眼前展现了它自身的全部价值。只是在转化的过程中,他巧妙地利用了一种有趣的重估方法,用精致的釉面和卓越的仿古工艺创造出代表欲望的模糊对象,这些对象代表了西方文化中的拜物主义,它们可能是些声名显赫的跑车,或名牌香水瓶,或其它化妆品(如口红),也可能是技术成就对象,如收录机和电视,或是象征着“自由的西方”的饮料:可口可乐。
他所选择的各种对象都最终展现为一种从来没有过的亵渎,与优雅的青花瓷或古典的五彩瓷器形成鲜明的对比,而且这种对比是有意而为之的。正如这些作品虽然都体现出一种材料感,但却都保留了粗糙的“器物-雕塑”性,它们的表面和其传达的信息也都拒绝彼此匹配。这个结果导致这些“新瓷器”不停地惹恼观众、令人不安。而更令人惊愕的是,在多数情况下,我们发现我们面对的是那些有些陈旧的东西。这些东西已经成为西方生活方式的象征符号,它们的时代魅力使它们伤感怀旧。
然而,中国的视角把这种努力看作是努力去了解他们以前不了解的东西。或者,如果可能的话,是站在一个不可触及的距离上去看,去挪用他们以前从未拥有的东西。这些瓷器作品也是努力去赶上商品世界,获取那些中国曾经缺失并渴望的东西。这些东西来自二战之后的经济奇迹时期直到上世纪80年代,而在上世纪80年代,中国也开始打开国门,改革开放。应该注意的是,即便今天,也不是每一个中国人都能拥有这些东西。在这个意义上,马军的雕塑一方面存储了他个人的童年记忆,另一方面也成为他带到2世纪的某些记忆的时代容器。
当然,他的“新瓷器”不仅仅是保存属于当下的,过去的窘困状态,它们更是提示一种满载欲望和渴求的喷发。他的挪用剥离了原始物的意义并把它作为自己作品的一部分,从他的选择中,我们可在这种象征的体系里看见清晰的轮廓、可辨的形体和能引起对比的结合。这一切重要的行为出现在瓷器光亮的表面中,团花锦簇、枝繁叶茂,或是百子嬉戏,或是香气缭绕、花鸟鱼虫、美景恋人。。。
马军儿时曾有研习古典中国画和传统书法的经历,之后又经过美术学院系统的学院化学习。这种对形式的和主题的熟悉使得他可以在商品的丰富形式上作画,覆以精妙绝伦的开片裂纹釉色。作品中也可以看到有历史渊源的山水以及独特的人物形象。这些线条,色块所构成的符号隐含了中国的传统精神,虚实结合,环绕在整个“新瓷器”上,甚至其色彩古色古香,颇具手工趣味。
初看起来,人们会觉得这些器物上的绘画有种感伤的装饰味,但你越是久看这些多变的线条,你越是会发觉这些装饰画面愈加迷人。有时你甚至会觉得对西方物品的挪用竟被掩盖起来,但恰恰在这时,对原始语义的破坏开始变得生动和有力。这种模糊状态意味着某种忧郁的告别,甚至是用花环来告别西方的商品世界传统,但同时也显示为中国人占有同样的东西的自信,仅仅是用中国的历史就覆盖了这些欲望的对象。
于是,马军在处理这些公认模式时表现出彻底的自由:比如说,他挪用的跑车符号,是现代社会机动性的寓言,更是被公认的阶层和地位的象征。现在则为了自身的缘故而被天空中无数的龙爪所紧紧钳制。龙是中国地位最高的象征性动物,在中国古老的《易经》中,我们得知龙总是出现在雷电交加的火光之中,龙因为拥有与时间等量的能力而统治着世界。似乎这是一种永恒的等待却也在《跑车》中获得了胜利。
如果阅读一下这本充满神谕的书,很显然这种压力——日常生活或当今政治世界中的压力——总是“处在两种状况之间,但中心却总是处在不断的变化中”。马军的“新瓷器”明确地表达了这种状态。比如他的“可口可乐瓶”,在灰白釉色的背景中映衬出浓密繁复的釉里红花朵,同样,在“可口可乐易拉罐”上也显示了这种繁茂蔓延的景色。
夏奈尔五号的香水瓶、美宝莲口红或暖水瓶让我们想起了杜尚的现成品,但是这种相似具有欺骗性,马军热衷于这种反讽,但他在艺术设计上的幽默太强烈,使他不能退回到那些预制的东西中。相反,他创作的作品把模型变成了某种全新的、甚至更超前的东西。类似的艺术家还有贾斯伯·琼斯,他们同样运用模拟的叙事方法,马军的“新瓷器”系列在形式上同样包含了各种日常物品,但它们在绝妙的工艺性的作用下却又完全不同,随着中国文化传统的变化而变化。无线的晶体管收音机和录音机不仅仅是种接收器,它们和在这一系列中反复出现的电视机一样是真正的传达者,它们传达的信息在房间中清晰可见:由于是一种不受批评的“生活方式”,马军面对的不是充盈于房间中的电子网络,而是中国的文化记忆冲破了的诸多受压抑的障碍。
马军的“器物-雕塑”一次又一次地在质问,这个国家在开放自身的同时怎样才能在这个过程中不迷失自我。它们很“自信”地显示出当前中国的某种不可预见性,其特征是大量的变化,唯剩下“瓷器”。马军用他的智慧很“自信”地瞭望着未来,塑造着国家的历史,在视平线上遭遇了来自世界各个角落的文明的审视。让你可以从他的雕塑策略中同时了解中国和世界:瓷器在你手中,中国在你眼里……
(ChristianMalycha艺术史评论家,策展人,几本书的撰写人,如:《动机没有内容:巴塞利茨年至年的绘画》等。)
《物质生活的美与幻》——马军作品展
策展人:罗雷
总策划:大漠
学术支持:胡赳赳
主办:
乐领生活、艺术介入
支持单位:
中国传媒大学跨媒体艺术研究中心
遂昌县文化和广电旅游体育局
承办单位:
一个乡野美术馆
展览时间:
.4.4~0.09丨9:00-8:00
展览地点:
浙江遂昌县龙洋乡茶园村
乐领旗山侠隐空灵山庙旁
出行指南:
自驾:导航APP输入目的地“乐领旗山侠隐”
飞机:衢州机场
火车:遂昌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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